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妈妈的辫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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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当和朋友谈及上辈老人的时候，我总是带着骄傲的口吻，来描述我老妈曾经拥有过的，那对傲人的大辫子。
上世纪七十年代的年轻女子，最时尚的发型就是甩着两根又黑又长的大辫子，我的妈妈便是其中之一。妈妈的大辫子在她的朋友圈里算是比较出类拔萃的，不仅黑亮如丝，而且顺滑及腰，散开的时候，乌亮浓厚的美发，像黑色的瀑布倾泻而下。它不但柔软、妩媚，更健美、洒脱，有一种朴素而自然的魅力，赢得了不少人的羡慕嫉妒恨，也获得了爸爸的青睐，更使我崇拜不已，那时，我就暗暗发誓，长大后，一定要像妈妈一样，留两条大辫子。
在我的旧相册中，有不少几十年前的旧照片，记录着妈妈留着大辫子时候的那些瞬间。那是上世纪七十年代，爸爸妈妈带我去北京照的，那个时候，能去一趟北京，看看天安门，瞧瞧故宫，游览一下天坛，便是莫大的幸福了，更何况，我的爸爸还是一个摄影爱好者，他用当时很时尚的135黑白相机，定格我作为一个“独生子”的点点滴滴，也描述着我和我的爸爸妈妈许许多多的温馨瞬间。那时的我只有三岁，爸爸非常喜欢拍照，尽管照片洗印出来很小很小，跟成人的大拇指差不多，但我爸爸能用自己的智慧和一些很古老的设备，把他们变成“艺术品”，他能让大辫子妈妈和我的影像，在他的手中放大之后变得更加明亮悦人。爸爸妈妈带着我几乎游览了北京所有的名胜古迹，天安门、故宫、天坛、八达岭长城……我们都留下了许许多多美妙的回忆，照片记录着我们一家的舒心惬意，也记录着那个时代的历史印记。其中有一张照片，我依偎在妈妈的怀中，妈妈那又黑又长的大辫子搭在我的头上，顺着我的脸颊流淌下来，乍一看，似乎是我稀疏的毛绒头发上突然窜出一根黝黑发亮的大辫子似得，我的脸上溢满幸福，妈妈也是一脸的温馨。后来，爸爸用当时他特有的“手段”，把我的“形象”裁剪下来，我的“大辫子”就更加明显了。在以后的几十年里，我都在为自己这根瞬间长出来的大辫子引以为荣，也为爸爸的巧手而沾沾自喜。
岁月的流转，时光的变迁，随着政治运动的到来以及当年“时尚界”的流行趋势，妈妈的大辫子不得不剪掉了，为了破“四旧”，妈妈的发型也从长变短，大辫子被两根过耳的小短辫子取代。没有了长发的衬托，妈妈少了一份妩媚，却多了一份成熟。那两根小巧的辫子也随着妈妈忙碌的身影雀跃舞蹈，总是挑战似的欢蹦乱跳，活泼而富有新的魅力。我反而觉得，妈妈的小辫子更加精巧干练，洒脱利落……
不知过了多少年，妈妈的发辫没有了，一丝丝银白的头发从妈妈的黑发中钻了出来，爬到妈妈的额头。岁月的坎坷使她衰老，头发已经花白，就像被霜染过，但是她的头发并不稀疏，仍然像云朵般掩映在她的额头上，好像苍瞑的暮色，笼罩着西方的晚霞。
成年的我，继承了老爸的爱好，时常用相机记录着我们全家在历史长河中的瞬间。翻着这一张张老旧的照片，看着老爸老妈的头发逐渐斑白，霜染鬓颊，看着他们刻满皱纹的脸，感慨岁月的无情，哀叹时光的流逝，妈妈的大辫子时代一去不返，但，留给我们的是他们为下一代的操劳之心，他们的沧桑年轮，以及为了我们的成长付出的那份艰辛。
从我出生到现在，我常以短发示人，我的头发从来没有超过妈妈大辫子的一半长。但是，妈妈的大辫子永远是我津津乐道的话题，那份嫉妒与膜拜，永远扎根在我内心最坚固的地方，将会伴着我的一生，挥之不去。 （作者系铜川市王益区作家协会会员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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