留一头长发

朋友说，你的头发这么长了，剪剪，染染，再烫烫，会更好看的。我笑了笑说，不，你应该知道我不会去染发、烫发的，我从来不做这样的尝试。在你之前，有友也这样善意建议过了。我要把头发留得长长的，很长很长的，和我最年轻的时候一样长，现在再不留长发，就没有机会留了，等头发白了，再留，就不好看了。

我身边的一位妇女听到了我和朋友的谈话，她对我说，再不留长发，白了头，真的就不好看了。我把目光转移到这位妇女身上，发现她也留一头长发，额头，很明显地白了一绺。我有些尴尬，对她歉意地微笑着。她很亲切地问我，多大了？我回答。她惊讶！原来我们都是同龄人！说了生日，她比我还小，我正月，她4月。她对我说，你看我的头发，已经白了这么些了！难看，真难看！你看你的头发又黑又亮的！我赶忙安慰她说，你头发白得太早了！是遗传基因造成的，不要难过了！她慌忙说，是的，是的，我奶奶很早白头了，我爸爸也是。

我与她，还没有交谈完，一个站点到了，她友好地微笑着告别了。我心里非常非常得堵塞，感觉很难受。我与朋友再没有继续什么话题，一直沉默，到了金沙滩。

黄岛的金沙滩，人少，又干净又空旷！空气那么清新！阳光明丽，暖暖地照耀着整个沙滩和一望无际的大海……我们脱掉鞋子，穿着袜子，沐浴着阳光，坐在柔软的沙滩上……朋友问，怎么不高兴？我叹口气说，刚才，车上的那女人，与我同岁的妇女！我看到了她的模样，就好象看到了自己的样子，真感觉可怕，怎么就这么老了？怎么感觉自己还象个孩子就老了呢？朋友若有所思地说，是呀，和你同岁的那个妇女真的看老啊，比你好象大得太多了！简直让人吃惊！我说，可能是白头发造成的错觉吧，她看到我，就看到了她自己的影子，也许会舒服一些的；而我看到了她，就好象看到我自己的影子，真感觉恐怖！我为她难受，也为自己难受！为我们青春不在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伤感！

前日，姐姐告诉我，我比较熟悉的一位妇女，夜里睡着了，没有醒来，还不到44周岁！早晨，11岁的孩子喊妈妈起床，才发现了有些异常，那天晚上，老公没有在身边。我震惊！眼前浮现着她的身影，个子不高，开朗活泼，耳边仿佛还能听见她咯咯地笑声。我能够感觉到一个幸福的家庭顷刻间已经破碎了！去年12月，我密友的老公也是这样走的，在睡梦里悄悄地走了，把生命抛弃在非洲的国土上了，他刚刚才35岁！怎么也想不到啊，他那么高大、英俊、潇洒、阳光、和善、健康！所以我学会了对人说，少喝酒，不吸烟，爱护好自己的身体！

关于姐姐告诉我的坏消息，我没有象过去一样整夜难眠，或是痛哭失声，宁静下来的我，感觉到他们这样走，倒是减少了很多痛苦，比癌症或是其它的病走得更加潇洒。我隐隐地感觉到，是不是自己也会这样走掉？我是从死亡线上回来的人，已经又苟活了这么多年了！如实说，我热爱生命，珍惜生命，但是却不怕死亡，死亡又什么好怕的，就象睡着了一样。

我要留一条长长的头发，好象是一个希望而已！60岁之前，我的头发不会白的，因为我母亲80多岁了，头发还没有全白，大姐60岁了，头发刚刚有几根白发，不爬到她的头上看，根本看不出来。何况我不会在50岁的时候还要留一条很长很长的辫子。也许，我的人生之路还很长很长……想到这里的时候，我自己微笑起来，其实生命就是一个过程而已，我这弱不禁风的样子……上苍已经给予了我很多很多……我还贪求什么呢？彻底想明白了，什么也不需要，能够拥有每一天的阳光，已经是最大的奢侈！

2011-11-9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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